东莞最繁华的时候应该是在2005年到2014年这十年。东莞作为世界的工厂,是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一个缩影。
提起东莞,你会想到什么?制造大城、世界工厂?还是几年前那场轰动全国的扫黄打非行动。
东莞的发展颇有戏剧性,发迹于1997年金融危机,又沉沦于2008年次贷危机,中间伴随的是渐成规模的桃色产业。
2014年,一场扫黄打非将制造业已陷入低迷的东莞打入谷底。三十多年,东莞经历了浮浮沉沉,如今又怎样了呢?
1.粮食大县到世界工厂
一声春雷巨响,1978年,响应国家改革开放政策,广东率先做出来料加工的决定,吸引外资发展贸易。
此时的东莞,还困在“农业大县”的定位中,工业一穷二白。作为广东地级市,东莞110万的人口中务农的占了84%。而且,东莞还和吉林榆树、江苏吴县并称为全国农业产量最高的县。
然而,农业毕竟是第一产业,种出的粮食再多,也无法让东莞飞黄腾达,广大民众的生活离着小康还差得远。
东莞市政府就不想引进外资发展贸易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强敌环伺,让东莞束手无策。
从地理位置来看,东莞北面是广州,南面是深圳,再往外就是珠海、香港、澳门。被这些发达城市环绕,东莞想要突出重围着实不易。
难归难,既然国家的政策春风吹来了,此时不拼一把更待何时。因此,东莞市政府将招商引资作为头等任务,下到村民上到政府领导,全都发动起来找投资。
据说,当时东莞政府为了吸引投资特意设立一个奖项,只要能找来投资商设厂的,不管是集体村镇或者个人,都会获得万元奖励。
在今天来看,上万元或许不是个大数目,但在那个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钱的时代,这笔钱算得上天文数字,绝对有诱惑力。
所以,村民们扔下种地的锄头,但凡能和港澳台商人扯上关系的,都倾尽全力去找厂商谈判。那些没有亲戚朋友经商的,干脆带着饭蹲在火车站,遇见穿着体面的香港商人就上前攀谈拉到东莞去考察。
对于村民们拉来的投资商,镇政府领导使出十八般武艺款待,更有甚者为了谈判成功,大半夜就找个小船去香港。
天道酬勤,曾经以种粮为光荣的东莞拉开了发展制造业的帷幕。
服装、电子、家具……一个个工厂在东莞拔地而起,成千上万的廉价劳动力从全国各地涌来,大量耕地被改造成厂房、员工宿舍。
而且,东莞引进外资的方式独树一帜,没有依靠当地的产业基础、劳动力或者发展特色,单纯的出让土地欢迎企业来建厂、资本来投资、工人来打工。
靠着招商引资的模式,东莞的经济迅速发展起来,曾经务农为生的农民靠着出让土地就能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每个村民每年就能拿到1.3万元的租金分成。同时还能把自家住宅扩建成楼房,租给来务工的外地人,当上了“包租婆”。
1997年,金融危机来袭,东莞迎来了发展的绝佳机会。受危机影响,台湾、日本、韩国等高昂的人力、土地成本逼走了一大笔制造厂商,土地劳动力廉价充足的东莞成了他们的最佳选择。
一时间,世界知名企业不约而同地将工厂转移到工厂,其中不乏索尼、飞利浦诺基亚等电子企业。当时流传一句话,东莞堵车,世界缺货,这是东莞作为制造业之都的真实写照。
东莞发展有多快呢,数据说明一切。
1978年,东莞GDP为6.11亿,到2008年已经超过3700亿元,三十年的时间见证了一个农业县变成制造业之都的蜕变奇迹。
一个不知名的地级市一跃成为世界闻名、工厂云集的大都市,东莞挤满了前来世界各地的客商,也蜗居着来此谋生的务工人群。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个触及法律底线的产业悄然兴起。
2.制造业之都到“春城”
东莞制造业的发展直接带动了服务业的起飞,餐饮、住宿、出租车等行业欣欣向荣。
基于此,东莞的酒店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为了来往的港台客商们能够享受到最高级的服务,也为他们经商洽谈提供安静舒适的环境,一座座星级酒店诞生。
到2006年,东莞一地就有五星级酒店16家,占到了全国五星酒店的5%。
鳞次栉比的酒店成了东莞的地标,在当地问路可能问不出所以然,但你要说起某家酒店,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都能帮你精准定位。
酒店业的飞速发展直接促成了一个灰色产业落地生根,那就是色情服务业。
那些长期在外奔波的港商台商们在疲惫之余享受点特殊服务,酒店奢侈豪华环境隐蔽是最好的场所,一切都水到渠成。
为了迎合那些“贵客”的需求,色情行业的老板们到处取经,将中外经验融会贯通,独创了举世闻名的“莞式服务”。
从入住到点单再到售后评价,整个流程形成一套标准。
身姿绰约、花枝招展的女孩们身着华服一字排开,腰间佩戴的铭牌明码标价,只有顾客们想不到的没有她们做不到的服务,与古代的风月场所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服务完成后还有一套评价体系,老板们根据顾客的评价决定服务者的薪酬和等级,极大提高了积极性。
除了那些高档的客户,外来务工者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消费群体。长年背井离乡漂泊在外,压抑的生理需求需要释放,也在无形中促使色情产业发展。
根据不同客户的经济条件,色情服务的定价从几十元到几千几万元不等,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后,东莞制造业衰落,大量厂妹无处谋生,或被迫或自愿纷纷加入桃色服务的队伍。
色情行业的发展也带动了一系列相关产业。比如,街边为XJ们美甲美发修眉的小店、服装店、小吃店、甚至载着客人的出租车,都被雨露均沾,赚的盆满钵满。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08年金融危机后,色情业成了东莞的支柱产业。
然而,即使效益再高、赚钱再多,也改变不了色情行业违法犯罪的事实。
从东莞色情业发展起来的第一天,就注定了它必将走向毁灭的结局。
3.东莞,未来可期
2014年2月9日,央视《新闻直播间》一期数十分钟的专题内容轰动全国。专题讲述的是记者们在东莞色情服务场所卧底拍摄的细节。
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成群结队衣着暴露的XJ、数不胜数的色情场所,这一切改变了世人对东莞的印象。
桃色之都、春城、黄流等成了东莞的代名词。
为了整治色情犯罪,广东省开展了空前严厉的扫黄打非行动,大批色情场所被查禁,犯罪人员被逮捕,桃色业务的辉煌一去不复返。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星级酒店纷纷整改,开始正常合法经营。
制造业低迷、桃色产业覆灭,东莞背上了骂名也失去了经济支柱。但东莞会就此沉寂吗,并没有。
为了扳回曾经的正面形象,重塑昔日的辉煌,东莞人再次踏上奋斗的征程。东莞市政府提出城市形象工作规划,力争通过三年时间树立起东莞“国际制造名城、现代生态都市”的美好形象。
经历了几年的低迷,东莞再次走上发展的快车道。首先,一改以往招商引资搞低级加工的产业定位,改变粗放经济发展模式,转而引进高科技产业。比如,坐落在松山湖的华为、电子信息、云计算等。
其次,打造全新健康的城市形象,“篮球之都”、“东莞每天绽放精彩”等都成了东莞的宣传名片。
而且,在国家发展大湾区规划的带动下,东莞海湾新区又迎来新的契机。
经济低谷期后,2019年,东莞经济总量突破9000亿,以往的自信和光荣正在被东莞慢慢找回来。
昨天所有的辉煌,都将变成回忆,昨天走过的弯路也终将成为东莞发展长河中刻骨铭心的印记。一扫以往的阴霾,不断开拓不断前行的东莞,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