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坤diss的歌:惊雷

2020年04月,杨坤在听完一首爆红的网络歌曲《惊雷》后,针对这首歌,在直播间发表了一番酣畅淋漓的diss。杨坤非常直接地评价这首歌“难听、俗气”。

杨坤直播间diss短视频配乐神曲《惊雷》“难听、俗气”后,这首歌的原唱MC六道回应:音乐不分高低贵贱,存在即合理,能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就是好音乐。接下来是一句引发大规模群嘲的话:《惊雷》比你的任何一首歌都火。

杨坤的吐槽截图。

讨论《惊雷》与杨坤的众多代表作哪个更有大众认知度并无意义,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要为《惊雷》以及它所代表的喊麦文化,抑或是更广泛的“短视频神曲”正名。

MC六道说“存在即合理”,但黑格尔这句话并不是他句中所表达的意思,黑格尔说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喊麦及各类神曲产生的现实原因,其实是音乐制作门槛的降低。

MC六道回应截图。

2013年王菀之曾在微博直白地求助歌迷多多购买唱片:我的新专辑明天推出,由于制作超水准,成本非常大,实在很需要大家真金白银支持,若我这张唱片亏本,以后可能再没机会发片了。

是的,早在七八年前实体唱片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从港台地区唱片最大的引进公司星外星唱片在销量年榜上不公开具体数字、曾经权威的台湾玫瑰大众唱片排行榜G-Music只要买一张专辑便能排进TOP20开始,实体唱片的时代就已经过去,而这些都发生在2012年。连在乐迷中颇有人气的王菀之都不得不在社交网络直接求助。

那时也是华语乐坛的“至暗时刻”,网络音乐平台正版化的浪潮还未开始,一张唱片的编配和录音又耗费巨大,歌手们只能辗转于各地龙虾节、啤酒节之类的商业活动,用商演和站台赚到的钱反哺制作音乐的费用。

与之相对的是喊麦文化的兴起,早期各类以“MC”冠名的喊麦歌手尚且需要一个MIDI键盘自己编配,到后来连这种低成本的编曲方式也不需要,购买声卡把音调调得浑厚低沉,配之以现成的“动次打次”的旋律就可以。

但恰好,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也在实体唱片崩盘之时全面铺开,曾经与各种风格、流派的流行音乐有距离的劳动阶层群众接触到了对他们来说更亲切的喊麦,各大MC也从那时开始收割人气。2018年的“下架”为喊麦文化泼了一盆冷水,但随着抖音和快手的普及又让喊麦死灰复燃。

而喊麦的问题绝不仅仅在于制作成本的廉价。廉价的制作成本也可以产生好作品——宋岳庭用一台带有键盘的录音机一个人在家中,照样能制作出《Life’s a struggle》这样的不朽名作。但喊麦缺失的不只是表达形式,更是内容所体现的思想本身。

来看喊麦文化里最有名的一首歌《一人我饮酒醉》的歌词:

一生征战何人陪,我谁是谁非我谁相随。

戎马一生为了谁,能爱几回我恨几回。

 

败帝王我斗苍天,我夺得皇位以成仙。

豪情万丈天地间,续写另类我帝王篇。

再来看这首《惊雷》的歌词:

杀仙弑佛修成魔

剑出鞘我血滂沱

定太极八卦晴天

万物星象命中显

踏擎天大柱

拼杀百万军中灭硝烟

九宫八卦尽在我手万物星空山河抖

两者所表达的主题都是相似的:征战沙场、夺得大权,江山尽在我手。

一刀升到99级的网页游戏不会是伟大的游戏作品,曾经一路开挂、打怪修仙的网文在时过境迁后也只会被当作文字垃圾,幻想自己征战沙场的喊麦即便再流行、让喊麦歌手赚得盆满钵满,被时代过滤后也并不会成为经典,甚至会成为糟粕。

这里并无不尊重喊麦的受众的意思,只是作为文化的生产者,音乐人的肩上是承担着一些责任的。李宗盛说过,“各位的审美决定我们这个时代音乐的面貌。”而代表如今这个时代的也许是意大利阳台上的鸣奏,也许是北大学生用鲁迅的文章做出的rap,甚至也可以是日本偶像女团冲破偶像边界的《沉默的大多数》,但绝不应该是《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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