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的寓意和象征意义

【海燕】象征英勇善战、大智大勇的无产阶级革命的先驱。
正是为了与海燕“高傲的飞翔”、欢乐的“叫喊”形成鲜明的对比,以突出海燕英勇坚强、乐观自信的形象。作者对它们进行了无情的鞭挞。“乌云”“闪电”“雷声”“狂风”这一组意象群象征了反革命的黑暗势力,写它们的猖狂是为了点明海燕所处的险恶的环境。

高尔基的《海燕》无人不知,但“海燕”是不是象征英勇善战、大智大勇的无产阶级革命先驱者?“暴风雨”是不是象征1905年俄国革命前夕一触即发的革命形势,一场酝酿中的推翻沙皇独裁统治的无产阶级革命?“大海”是不是象征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所有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文本解读,是不是最接近文本的真实意图?

你真的知道“海燕”是啥意思吗?一起来看看,福州一中特级教师林志强老师的以《海燕》为例谈教学中的过度解读。

象征和比喻是有明显区别的

象征与比喻是形式非常接近但实际区别很大的两种手法。它们都以A言B,并且依靠A、B之间的相似点取得彼此的联系,极易混淆,但前者是表达思想的表现手法,如《药》中夏瑜坟上的“花环”;后者是修饰语句的修辞手法,如《荷塘月色》中“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它们之间的差异点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象征是通过某一特定的具体事物来表现与之有某种联系的概念、思想和感情。比喻是对某一事物采用与其在某一点上相似的另一事物来描述、说明,使之具体、生动、形象、易于理解。

其次,象征多用于表示有关人类品质或人类组织、活动等方面的性质,一般用于抒情作品。象征体多数贯穿全文,是作品的主要题材。如《致橡树》中的“橡树”与“木棉”,《爱莲说》中的“莲”,《己亥杂诗》中化作春泥的“落红”。比喻可表示任何事物的任何性状,适用于各类文体。喻体通常只是临时性出现在作品某处,不是作品的主要题材。如《致橡树》中的“凌霄花”“日光”“春雨”。如果一个喻体在作品中占了主导地位,又用来表示人类品质及活动性质等,它就是象征体。如《白杨礼赞》中的“白杨”。

最后,象征追求含蓄、深刻、隽永的效果。如《啊,船长,我的船长!》中诗人巧妙地运用象征手法,通过表达对引导美国这艘航船渡过一切风险到达胜利彼岸却惨遭杀害的船长——林肯总统的深切悼念,歌颂了他所捍卫的民主理想。比喻,力求通俗、生动、形象的效果。如《致恰达耶夫》中,诗人用“像一个年轻的恋人/在等待那真诚的约会一样”这一比喻,生动形象、细致入微地写出诗人期待祖国召唤的真挚、热切的心情。

孙绍振教授很清楚这二者的差别,因此他在分析高尔基《海燕》的象征和意象时,很明确地指出“海燕象征着呼唤革命高潮到来的革命战士”,而“为了让形象和思想在丰富中深化,高尔基把海燕的意象在几个方面进行了派生”,海鸥、企鹅、海鸭正是这些派生的一个部分。它们不仅躯体衰弱而且精神侏儒,而且它们的出现“是为了衬托海燕作为强者的精神力度”。其实,文本解读至此,《海燕》这首散文诗的思想和形象脉络就比较清晰了。

遗憾的是有些教师在教这篇课文时,唯恐学生理解不够透彻,常常还要在此基础上作所谓深入其实是过度的解读。他们秉承教学参考书编者的旨意,无一例外地把文本中的每一动态物象都与他们所理解的某种人类品质或人类组织、活动等方面的性质作了一一对应但并不到位的分析,于是出现了一个完整的象征体与本体的对应列表:

“海燕”象征英勇善战、大智大勇的无产阶级革命先驱者;

“暴风雨”象征1905年俄国革命前夕一触即发的革命形势,一场酝酿中的推翻沙皇独裁统治的无产阶级革命;

“大海”象征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

“海鸥”“企鹅”“海鸭”象征害怕革命会破坏他们的安乐窝的形形色色的假革命和不革命者;

“乌云”“闪电”“雷声”“狂风”象征了反革命的黑暗势力;

“太阳”象征光明之未来。

僵化的对应,造成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首先,象征被分析得支离破碎,解读因此陷入重重矛盾。例如海鸥“想把自己对暴风雨的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既然象征害怕革命会破坏他们的安乐窝的形形色色的假革命和不革命者,又怎么会希望甚至敢于把自己掩藏到象征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的大海中去呢?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据文本的描述,是乌云、狂风、闪电在酝酿着暴风雨,而分析者认为暴风雨象征着1905年俄国革命前夕一触即发的革命形势,一场酝酿中的推翻沙皇独裁统治的无产阶级革命,“乌云”“闪电”“雷声”“狂风”则象征着反革命的黑暗势力,也就是说是反革命的黑暗势力在酝酿着推翻沙皇独裁统治的无产阶级革命。这岂不荒唐可笑?暴风雨来了,它要怎样对海燕呢?依文本的描述不难理解它是要击打海燕并最终吞噬海燕的,这场革命不是要推翻沙皇统治吗?怎么会是吞噬海燕呢?可见将暴风雨简单教条且呆板地解说成象征酝酿中的推翻沙皇独裁统治的无产阶级革命将无法读通文本。

其次,破碎的象征导致了象征的破碎。如果只是把“暴风雨”看做自然界的暴风雨,在这凶险的海空环境中对海燕施展更为猛烈打击的暴风雨,则文本解读就豁然贯通了。是的,有了更猛烈的暴风雨,海燕的飞翔更困难也更艰险了,可是作为革命战士的海燕不怕,具有斗争精神的海燕不怕,因为“它深信,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暴风雨过后,天空必然是一派澄净明朗。看到了暴风雨,海燕就知道,阳光即将随之而至,正如那西风的感叹:“如果冬日已经来临,春天还会遥远吗?”只是它深知为了迎接云收雨霁的灿烂明天,必须接受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的洗礼与考验,所以它呼唤“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摆脱了僵化的对应,我们自然明白:海燕呼唤的虽然是暴风雨,但它渴盼的是那暴风雨过后的朗朗乾坤。如果可以在海燕的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后加一句,我猜想那一定会是“我不惧怕”!

《海燕》原名《海燕之歌》,如若我们的解读仅保存象征主体,把其他物象简单地视为渲染与烘托环境,那么一切解读就将月朗风清,很快会发现诗人在读者面前展示的只是一只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与波涛汹涌的海面间高傲飞翔的海燕以及它的歌唱。

虽然在其间我们不仅看到了“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勇敢地、自由自在地”飞翔的海燕的英姿,还看到了在大海上“飞窜”的海鸥、被雷声“吓坏了”而“呻吟着”的海鸭和“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悬崖底下”的“蠢笨的”企鹅,但这些生物的出现只是为了对比衬托海燕那“像黑色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的无比骄傲的像“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的飞翔。当然我们也还可以同时看到,“狂风卷集着乌云”“向海面直压下来”“狂风紧紧抱起一层层巨浪,恶狠狠地把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碎沫”,并同时听到“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而“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它们无时无刻不在阻碍着、遏止着海燕的飞翔。令人振奋的是,在这样凶险恶劣的海空间飞翔着的海燕并没有被吓倒,它飞舞着,欢乐地勇敢地叫喊着,“它在大笑,它又在号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号叫”“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依然“高傲地飞翔着”,激动于“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而热烈地呼唤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那不是战士是什么?那不能感染着你激动着你与困难险阻做拼死的斗争吗?摆脱了复杂烦琐而破碎的象征,主题则更加清晰也更为突出!

其实在这样的阅读中,我们抛开了一切背景与幻说,单纯地从文本入手进行没有羁绊的裸读,一切就会显得如此自然、如此合理。眼前闪现的是海燕飞翔的英姿,耳中萦绕的是海燕欢歌的声响,我们时时刻刻感受到的都是海燕的飞翔与歌唱。当我们不机械地解说什么是革命,也不机械地解说什么是反革命时,不仅散文诗的主旨更加清晰,就连海燕的形象亦能穿透时空的浓雾更加真切地成为我们心中的英雄,从而也更能接受诗人对海燕的礼赞。

当然,我们不否认诗人在其作品中烙下深深的时代印迹,只是要承认这种印迹并不等于我们只能依照所谓知人论世的理论对鲜活的作品作僵化呆板甚至过度的解读。文学创作虽说源于生活,但它一定高于生活,所以它能穿越时代的尘雾,以鲜活的面容对后代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我们在分析非当代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其中的象征手法时,一定要讲求的是整体感知,而非一事一物的对应。解读当止于所当止,不可无限制地不受约束地穿凿附会。否则,学生必将因斤斤计较于象征体的举止所象征的本体举止的意义,孜孜不倦地对应此物象征的对象,探讨其中所深蕴的含义而心神不定,从而无法准确领会散文诗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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